【神奇植物在哪里】（5）龙舌兰
龙舌兰
龙舌兰，有2种含义，狭义的龙舌兰是指龙舌兰这个种，其学名为 Agave americana；广义的龙舌兰是指天门冬科（Asparagaceae）下的龙舌兰属（Agave），该属涵盖了200多个种，模式种正是Agave americana（下文中，未附带该学名的“龙舌兰”均指龙舌兰属）。
属名 Agave，由瑞典植物学家卡尔·冯·林奈（Carl von Linné，1707—1778）首次发表于其1753年的著作《植物种志》（Species Plantarum），传说是为了纪念希腊神话人物阿高厄（Agave，古希腊语为“Agaue”），其为忒拜（Thebes）国王卡德摩斯（Cadmus）和妻子哈耳摩尼亚（Harmonia）的女儿。
龙舌兰（Agave americana） | Marc Ryckaert | Wikimedia Commons
早年，被引入我国并被录入《中国植物志》的龙舌兰属植物只有4种，其中的 Agave americana 在国内的园林应用中最为广泛，于是这个种的中文名“龙舌兰”被赋予了其所在的属，就像很多单种属（属下只有一个种的属）的得名那样。到了今天，由于国内植物园、园艺公司的引进，人们能接触到的龙舌兰属种数大大增加，为了避免陷入龙舌兰的狭义和广义之辨，业余的植物爱好者常常将狭义的龙舌兰（Agave americana）直译为“美洲龙舌兰”，或者俗称“大青龙”。
龙舌兰都长什么样？200多个种，自然形态各异，但观察茎、叶，大多数还是接近于 Agave americana 的形态：叶莲座状排列，大而肥厚，肉质或稍带木质，边缘常有锯齿，顶端常有硬尖刺。这雄伟而狂野的风采或许正是中文名“龙舌兰”的由来。
‘五色万代’龙舌兰（Agave lophantha 'Quadricolor'）| 阳振宇
再说花，植物形态学非常注重植物在花等生殖器官上的差异。龙舌兰属因为花序之别，被分为2个亚属：龙舌兰亚属（Agave subgen. Agave）和穗序亚属（Agave subgen. Littaea），龙舌兰亚属为圆锥花序，穗序亚属为穗状花序。
左：礼美龙舌兰（Agave desmetiana）的圆锥花序 | 阳振宇
右：世之雪龙舌兰（Agave victoriae-reginae）的穗状花序 | 龙舌兰王国
龙舌兰只开花结果一次，之后便死亡。它们的开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，但也意味着生命的交替。时机一到，积累了25~30年的营养全都被投入到生殖活动中，先是莲座中心的叶芽发育成花茎的苞片，而后花茎渐渐冒出，在1个月或更长的时间里，颀长的花茎直冲云霄，硕大的花序自下而上逐渐开放，成百上千的两性花赋予天空一抹亮色。
世之雪龙舌兰刚冒出的花茎 | 龙舌兰王国
剑麻（Agave sisalana）的圆锥花序，高可达6米 | 狒狒绿植
在产地，艳丽花被中的香甜花蜜，引来蝙蝠和昆虫取食，为龙舌兰传粉。花凋谢后，花茎上挂满蒴果，果实成熟后会开裂，种子掉落在母株附近，但扁平的翅状外形使之能借助风力扩散到百米开外。有的种类，一株个体的所有果实可以产出约72万颗种子。
小长鼻蝙蝠（Leptonycteris yerbabuenae）取食狭叶龙舌兰（Agave angustifolia）的花蜜和花粉 | Alexander Badyaev | bioGraphic
左：特基拉龙舌兰（Agave tequilana）的果实和种子 | Rocio E. Escobar-Guzmán 等 | Botany
右：某种龙舌兰的幼苗，圆柱状的叶片是其唯一的子叶，验证了龙舌兰是单子叶植物 | 阳振宇
即使数量庞大的种子已经是一项相当优秀的生殖策略，龙舌兰还是发展出更多的生殖方式。一方面，部分种类几乎不采用有性生殖，它们的花是不育的，但是它们的营养依然会大量输入到花茎上，然后花茎上长出大量的珠芽（bulbil），成熟的珠芽脱离母体，散落到地上，生根发芽，成为新的个体。
左：大章鱼龙舌兰（Agave vilmoriniana）的花茎长满了果实和珠芽 | Valerio b. cosentino | Wikimedia Commons
右上：剑麻的珠芽 | Dr Mary Gillham Archive Project | flickr
右下：雷神龙舌兰（Agave potatorum 'Verschaffeltii'）的珠芽成熟后落在地上 | 阳振宇
另一方面，许多种类会通过地下茎上的新芽（offset，国内习惯称为“侧芽”）进行无性生殖。在地下较浅处，茎的基部长出分枝（地下茎），地下茎的顶端长出子株，子株既会利用与母株相连的地下茎，又会通过自己长出的根系获得营养。一些龙舌兰在开花期间，母株附近会长出大量子株，开完花后母株枯死，留下群生的子株。严格来讲，这依然是一生只开一次花，但一些文献将其作为例外。
长出一个新芽的树冰龙舌兰（Agave toumeyana var. bella）| 阳振宇
大多数龙舌兰种类会采取种子、花茎珠芽、地下茎新芽等生殖策略中的2种甚至3种。在进入园艺视野后，龙舌兰的生殖方式又多了2种：组织培养和打顶，其中的打顶是指去除龙舌兰顶芽，促使数量更多的侧芽发育，但一般植物本身就有侧芽，而龙舌兰的侧芽是在去除顶芽后才长出来的。此外，也有人将龙舌兰纵切为两半，原理仍然是破坏顶芽的生长，生成新的侧芽，本质上还是打顶。
打顶前后的绿仁王冠龙舌兰（Agave oteroi）| 红云
生活中，龙舌兰并不罕见，但要将其与丝兰、芦荟等类似植物区分，还需记住一些要点。丝兰一般是指丝兰属（Yucca），该属最常见的是凤尾丝兰（Yucca gloriosa），丝兰属和龙舌兰属同属于天门冬科下的龙舌兰亚科（Agavoideae），亲缘较近，叶也较为相似，但是不同于龙舌兰属一生只开一次花的特征，丝兰属年年开花，因此该属中外形美观的凤尾丝兰常用于绿化，花季观花，其他时候观叶。
凤尾丝兰 | 冯琦栋
芦荟是指阿福花科（Asphodelaceae）下的芦荟属（Aloe），它们也是每年开花，总状花序或伞形花序，与龙舌兰的花大不相同。平时可以通过叶片来与龙舌兰区别：龙舌兰的叶缘锯齿是木质的，叶横切面不透明，富含纤维；芦荟的叶缘锯齿是肉质的，叶横切面透明，富含芦荟胶。
龙舌兰（Agave americana，上）的木质锯齿和芦荟（Aloe vera var. chinensis，下）的肉质锯齿 | 李攀
龙舌兰（左，可见维管束）和芦荟（右）的叶横切面 | 李攀
曾在植物园给一个路人介绍过龙舌兰，其惊喜地转身分享给同伴：“这是龙舌兰，一种芦荟！”
我这才领悟“绝知此事要躬行”，要真正认识一类植物，再多的科普文章，也不如留心观察、用心比较。
浙江大学植物园里的世之雪龙舌兰 | 阳振宇
在浙江大学植物园和生科院玻璃大厅里，茂盛生长着几十种龙舌兰，叶形、刺形各异，是观察和学习龙舌兰乃至荒漠植物的一大助力。如今，阳光暖照，和风熏人，龙舌兰正舒展茎叶，萌发新机，等待着一双知音的明眸。
文 /阳振宇
排版 / 阳振宇
图片来源见图注